2023年08月31日
家里居然响起了熟悉的鸣叫声,有家乡的味道,有秋天的味道,一份乡土,一份乡愁,一时间有点小庆幸。
但是我不敢确定它是蚂蚱、蝈蝈,还是蛐蛐。一直以来,我是分不清的。于是乎,在百度上恶补有关知识。在那小东西又开始鸣叫的时候,我突然打开灯,它急匆匆往卫生间跑,但我看清了它的“尊容”,加上“唧唧吱”的叫声,我确定它就是蛐蛐,俗名蟋蟀者也。我家住五楼,这小东西是怎么来到家里的?不过既然来了,就让它在家里蹦跶鸣叫吧。
这小东西在童年的大山里,我们一直叫它地蛄,也叫它“地狗”,反正很常见。那时只知道蚂蚱和地蛄,甚至把它们当成同一物种,尽管也知道叫声和形状不一样,更多的时候统称为蚂蚱。
说起蚂蚱呢,大山里两个阶段非常多,一是麦收时节,另一个是玉米扬花时节。在麦收过的麦茬地,我们小孩都安排有劳动任务,那就是拾麦穗,交生产队时要过秤登记,谁拾的麦穗多,谁就很光荣,还记工分。那蚂蚱呢,在麦茬地时而飞翔,时而腾跃。我们一帮小鬼,追戏蚂蚱,玩得不亦乐乎,有时也用狗尾草把逮住的蚂蚱串起来带回家喂小鸡。那时鸡可金贵了,鸡蛋轻易吃不上,人们都拿鸡蛋到供销社换煤油换盐换洋胰子,小孩呢也只有生病时才能吃上,大多是在疙瘩汤里打上蛋花,或者再加点葱花,那已经是无上的美味了。所以谁家的鸡多,谁家的鸡肯下蛋,都是令人好生羡慕的事。捉蚂蚱喂小鸡,小鸡长得快,长得好,喂蛋鸡,肯下蛋。我们都希望有许多鸡,下许多蛋,所以捉蚂蚱也就非常卖力,麦茬划破手、胳膊和脸也毫不在乎。
玉米扬花时,蚂蚱会把玉米嫩芽啃食得破破烂烂,所以也要消灭它。除了喂鸡之外,还把它们当作诱饵在太宽河里捕鱼。手巧的老爷爷还会用粗麦秆或者山间人称为印秆蒿的枯秆编织精致蚂蚱笼,我们提着笼子到处捉蚂蚱。许多蚂蚱挤在笼子里,扑腾着,嘈杂地叫着,我们呢,就蹲在那儿看热闹。蚂蚱笼还有妙用,捉到的小喜鹊也圈在里面。喜鹊会叼走小鸡,会到鸡窝里偷鸡蛋,玉米灌浆时也祸害庄稼,所以很恨它,就拿小喜鹊出气,捉来后放进蚂蚱笼。蚂蚱也用来喂小喜鹊,当然还是很上心的,算是没有玩具的童年的特殊玩具吧。玩够了,有时发善心还会把它们放回鸟巢。在此说一句,蚂蚱的另一个名字叫蝗虫,臭名远扬。
蛐蛐呢,我们称之为“地狗”,可能是童年时在太宽河边的草丛里最多,它们又像狗一样爬行。夏天的夜晚,它们在河边搞大合唱,歌声甚至和流水声融为一体,煞是壮观。村旁的河边有许多大石头,劳累了一天的人们会在河里洗洗,然后躺在大石头上纳凉休息。大人们休息,小孩们也凑热闹。那蛐蛐声就是大自然最好的催眠曲,让人知足而惬意。
蛐蛐声更是山乡秋夜的主题曲,叫声此起彼伏,连成一片。人们经常会趁月明的夜晚收玉米,收豆子,蛐蛐像是有意为人们鼓劲助威,甚至连那些跟主人到地里的狗也会歪着脑袋听蛐蛐叫。
秋天的美好之一就是可以夜猎。那个季节,山里的猪獾、猫獾、狗獾都非常肥,山里人正好可以猎取解馋。猎獾都在夜晚进行,三五个人一伙,带上几条猎狗,在山间密林行猎。打猎,因为是猎獾,人们都称为打獾,见面就会问“你打獾呀”等。夜猎,照明用马灯或手电筒,有时会在山林里奔忙一晚上,有时会满载而归,有时也会两手空空。我们小孩呢,馋肉是一方面,更主要的是好玩。跑累了,就会随地躺下休息,凉凉的山风吹着,树叶沙沙地响着,那蛐蛐似乎也懂心思,总会叫得很响,就这样和大山融为一体,和自然融为一体。如果是月夜,那就更有味道了。躺在草地上,望着天上的月亮,秋天的味道用一句时髦的话说就是——天凉好个秋。当然如果此时猎狗发出发现猎物的警报,我们会弹跃而起,完全顾不上蛐蛐叫了。
蒲松龄老先生写过一篇《促织》的文章,入选过课本,应该都很熟悉。古代有斗蟋蟀的游戏传统,所以呢蟋蟀这个名字比蛐蛐更有名。
那么蝈蝈和蛐蛐又是怎么回事呢?经查证,二者的区别比较明显。蝈蝈从外形上看像蚂蚱,体型比较大,颜色一般都是绿色的。而蛐蛐的身体比较小,颜色多是褐色的。蝈蝈又叫螽斯,是一种益虫,田间卫士。我家里这位小客人来了十几天了,每天晚上都会准时鸣叫。它也会在家里到处逛,一次居然发现它跑到书房了,这小家伙是不是也眼馋我满屋的藏书呢,会不会也想和我分享一段故事呢?
窗外秋雨淅淅沥沥,打在榆树叶上沙沙作响,蛐蛐尽情演奏,更是秋凉浓浓、秋意绵绵。生活有时就这样简单而纯粹,人生有时就这样充满情怀。秋天在蛐蛐声中让人幸福,一份清欢,便是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