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关公精神走向不断发展的现代社会(上)

■王西兰

2023年09月05日

关公辞世,已经1800多年了。

1800多年的漫长岁月,我们还在怀念他,还在敬奉他。

关公不仅是一位传奇和文艺作品中的典型人物,更重要的是,他是历史上一个真实的人,他的神勇和业绩都是真实存在的。

关公不仅是一个英勇的战士和优秀的统帅,更重要的是,他具有坚持和实践一种伟大思想的历史自觉和使命意识,即毕其一生实践和躬行春秋大义。

关公不仅是一个政治军事集团的骨干和领袖,更重要的是他具有匡扶正义、统一国家、拯救苍生的政治理想和社会宏愿。

关公还不仅仅是一个建立了个人功业的英雄,更重要的是他具有无比忠诚的道义立场,具有特别高洁的个人操守。

这就是我们直到现在还在敬奉关公的原因。

关公,中国人民传统道德理想的化身

关公是一个值得我们敬仰、值得我们纪念、值得我们学习的人。他是中国人民传统道德理想的化身。

他是一个有强烈正义感的人,是一个见义勇为的人。他为解救受欺辱的穷苦百姓,杀豪绅而出奔,是见义勇为,是除暴安良。这是关羽大义人生的第一块基石,是他济世救民的第一面旗帜,是他忠义思想的第一次实践,是他纵横天下第一次的亮相、热身和预赛。匡扶社会正义,是关公一生的道德追求。三国的争战,实际上是一场正义与野心、忠诚与阴谋的较量,而那时候的多数历史人物,叛附不定,追求的是实际利益和个人前程。关公选择了正义的事业(即儒家向往的政治社会秩序),不惜身殉;选择了志同道合的战友,生死不渝。他和刘备、张飞桃园三结义,终生兄弟般的骨肉情谊,是天地间人际关系的楷模,是义同生死的友情典范,是人生天地间义气相投、生死与共的理想境界。

他是一个忠于国家,忠于集体,忠于事业,忠于团队,忠于自己选择的领袖的人。这是他的社会宏愿和政治理想,是他的人生大节。关公一身武艺,在那个混乱时势,跟着谁也是高官厚禄、封妻荫子,但他选择了刘备为自己的同志和领袖,高举扶汉大旗,艰苦备尝,出生入死,威武不屈,贫贱不移,献出了自己的全部力量和生命。在正义与野心面前,在高官厚禄、名利地位、金钱美女的诱惑面前,他贫贱不移,富贵不淫,威武不屈,不计利害,不避艰险,不怕牺牲,奋斗终生,直至献出自己的生命。

他是一个具有仁爱思想的人,是一个以仁政作为自己政治理想和社会宏愿的人。仁德施政,是儒家的政治理想,也是关公终生的政治追求——春秋大义。他从小就受到春秋大义的思想熏陶,熟读《春秋》,手不释卷。他对春秋大义的追求和实践,有着终其一生的精神自觉。而孔子的《春秋》,主要内容和思想,就是仁,就是仁者爱人,就是施仁政,就是善待人民。关公追随刘备,主要就是向往刘备这样一位宽仁厚德、仁爱苍生的领袖;反对曹操,主要就是由于曹操的篡汉野心和动辄屠城的残忍暴虐。他“善待卒伍而骄于士大夫”,就是关怀下层部属和普通士兵,善待百姓,特别是弱势群体。

他是一个非常勇敢的人,是一个不避艰险勇往直前的人。关公的神勇,史册永载,民间传颂。匹马斩颜良,是他的临阵奋勇,威猛无敌;刮骨疗毒,是他的从容镇定,坚韧和意志;单刀赴会,是他的不畏强敌,奋不顾身。龙潭虎穴,刀丛剑树,关公从来都是正义在手,豪气在胸,勇往直前。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泰山压顶,才见豪杰壮志。几十年纵横天下,哪一次不是关公冲锋在前?

他是一个处人以诚的人,是一个诚实磊落的人。诚实,诚意,真心实意,心无私藏,光明磊落,是关公的交友原则和处世方式,是关公的操守和品行。匡扶汉室,旗帜鲜明,赤诚一片;对兄弟战友,真诚相见,胸怀坦荡。即使兵不厌诈,但那是在战场,非战争环境时,哪怕是敌人,关公也心不藏奸,也是开诚布公,明明白白,胸怀坦荡,诚可对天。

他是一个处事特别讲信用的人。关公一生,重然诺,守信用。受人之托,决不失信于人;应允过的事,决不食言。驻守下邳,刘备委以保护家小重任。曹操攻破徐州,关公战不能胜,又要保护刘备夫人的安全,只好暂归曹营,承受最大的精神牺牲。在曹营受到非常的礼遇和厚待,但决不违背和刘备同生共死的誓言,而又表示“立效报曹公乃去”。白马之役中,匹马斩颜良,对曹操有所报答,这才脱离曹营,体现了“大义要循,不留;小恩也要报,才走”的以信处事的原则。

关公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对国以忠,对民以仁,对友以义,对敌以勇,处人以诚,处事以信。他是中国人处事的模范,他是中国人做人的楷模。

他是一个有思想,有信仰,有着政治理想和社会宏愿的人;是有道德、有操守,具有高尚品质和精神的人。

关公信仰是社会道德重建的精神营养

关公精神是什么样的精神呢?

简言之,就是忠诚、信义,仁爱、英勇。关羽所代表的忠义仁勇精神,是在几千年封建社会漫长的历史进程中,经过儒家思想长期的熏陶濡染,中国人民自己选择的道德偶像,自己确定的人格追求。这个道德偶像和人格追求还会长期地影响着人们的思想和生活,还会是人们民间意识形态的核心价值。

就更大的范围而言,信仰多元,道德观念迥异,是长期的。就在我们进入新的世纪的时候,纷乱的世界格局,不同的价值观念的对立,不同阶层的人群坚持不同立场的社会现实,还有没有普适的道德伦理?还有没有人类普遍认同的道德伦理?

答案是肯定的。

正义,忠贞,义气,仁爱,光明,磊落,赤诚,信用,坦荡,英勇,刚猛,雄烈,豪气,坚毅,忍耐,担当,自尊,威严,凛然,坚强,不屈,还有对不义之财的蔑视,对美色的矜持,对官位的淡泊,对小人的不屑,对敌人的凌厉……这么多高贵的品行和伟大的精神,都表现在关公一生的行动中,都蕴藏在关公不朽的灵魂里。

这一切,就是中国人民道德精华和高贵品质的集合体。

不管社会形态和阶级关系怎样变化,不管人们的现实生活与现代人格怎样进步,这些传统道德的内核和精华仍然是需要坚持和传承的。

现在,我们还需要继承和发扬关公精神吗?

答案也是肯定的。

这是因为,即是现代文明发展到今天,我们还是可以发现,我们的社会问题,我们的心灵迷失,都还是和这些传统道德的逐渐弱化有关。我们不能不看到,曾几何时,人们的人生理想越来越趋向物质化,人们的文化趣味已经变得越来越粗鄙起来,人们的精神追求越来越世俗和实际。官员腐败,私欲放纵;奢靡挥霍,精神堕落;诚信缺失,欺瞒哄骗;见利忘义,见死不救……桩桩件件,匪夷所思。

见义勇为哪里去了?扶弱济困哪里去了?挺身而出哪里去了?奋不顾身哪里去了?社会还有没有正义感?人们还剩下多少英雄气?世上还有没有血性男儿?人间还有没有刚烈丈夫?

我们的共产主义理想信仰,我们的社会主义思想道德,我们的精神文明建设,我们的以德治国方针,我们全新的荣耻观念,我们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都是解决当前面临的社会问题和心灵缺陷的根本方针和必要对策。

我们倡导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倡导自由、平等、公正、法治,倡导爱国、敬业、诚信、友善,积极培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但同时,我们还需要从传统的道德伦理土壤里汲取营养。

经济发展是社会发展的基础和动力,而道德建设则是社会发展的稳压器和平衡器。现代社会是法制社会,但法制社会是对人们行为的制约而不可能完全制约人的思想和心灵。人们心理的健康和心灵的纯洁,以及价值观念、是非判断和个人操守,都要靠道德观来指向和导引。道德是一个历史的范畴,现代道德是从传统道德发展而来的,人类基本的普适的道德因素是从传统道德那里继承下来的。儒家学说所代表的社会宏愿和道德理想,关公所继承和毕其一生努力实践的儒家道德理想,是人类道德精神的合理内核。

对国家以忠诚,对人民以仁爱,对友朋以信义,对敌人以勇敢。这些品格和精神,以及重承诺,守信用,扶助弱小,坦诚待人,见义勇为,坚持正义等优良品性和德行,是永远也不会过时的,是永远也不应该抛弃的,也是不能够抛弃的。关公,以他崇高的人格美誉度和高度的道德感召力,仍旧是我们的道德楷模和人格师范,仍旧是我们当前道德重建的标高和动力。关公精神无论于国于民还是对于个人立身行事,都是有重要价值的,都会走进现代人的心灵,走进现代人的生活,走向不断发展的现代社会。

人类道德大厦需要现代道德的支撑,也需要传统道德的基石。

这一点,就在关公的家乡,就在我们运城,正在得到验证。

一位“还债局长”的诚信行为,使我们想起关公的信义。

——夏县原乡镇企业局局长胡丙申,在任职期间为企业担保,帮助他们贷了银行的款发展生产。直到自己退休时,这些企业的贷款也没有还清,有的企业还破产倒闭了,还贷没了着落。退休后的胡丙申用自己的工资,加上给人打工的报酬,陆续替这些企业偿还债务,被人称为“还债局长”。十多年来,他积劳成疾,罹患癌症,但一直不忘还债,终于在告别人世前,将贷款全部还清。

一位护林员的坚守和执着,使我们想起关公的忠勇。

——平陆县一位退伍军人,叫荆保山,从部队回乡时被安排到中条山林场当了护林员,每天的任务就是看护森林。一年又一年,一天又一天,他时时警惕着火灾隐患,时时警惕着有人盗伐,一年里回不了几趟家。父亲病故,儿子结婚,女儿出嫁,他都离不开林场。他说,我给领导保证过,一定要把林子保护好。这一干,就是四十年。

一位党员妈妈的无疆大爱,使我们想起关公的仁爱。

——临猗县有一位女性陈玉芳,是个共产党员。乘改革东风,她办服装厂,办学校,收入不错,日子过得很红火。一次她遇到新绛县一个孤残儿童,看他可怜,就收养了他,供他上学。这一义举传出去了,周围的孤残儿童就陆续来了几十个,陈玉芳都收留了下来,先后供养了58个,花光了厂子的收入和家里的积蓄,还欠下一大笔钱,是有关部门发动社会募捐才帮她还了债。现在陈玉芳已经60多岁了,58个孤残儿童也陆续长大成人,都给她叫妈,称她是“党员妈妈”。

这一切,是新的道德风尚,也是关公精神的现代体现。它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也有着传统道德文化的基本特征,两者之间是无法截然分开的。存在于我们身边的这些道德模范,分明有着我们中华民族传统道德的传承和影响,有着我们与民族先辈血脉相连的遗续和继承。

以历史感触现实,以现实反观历史。关公忠义仁勇的道德精神,对我们今天匡正信仰缺失道德滑坡的社会风气,对恢复我们民族元气与呼唤我们民族精魂,都有着非常重要的现实意义。人们祭拜关公,纪念关公,敬重关公,人间就不会没有了忠义和英勇,就不会没有了诚信和磊落,良知泯灭的行径就会遭到严惩和鞭挞,见利忘义的小人就会遭到鄙视和怒斥。关公庙宇的祭祀不会停止,关公故事的流传不会中断,关公形象的显现不会消失,关公精神的传承就永远不会终止。人人心中都有关公,人人的心里就有着一条道德底线;人人脑海里都永存着关公形象,人人的血管中就会流动着中华传统道德的血液。于是,中国人世世代代都会继承发扬忠诚、信义、仁爱和英勇的关公精神。

关公,是社会教化的永远不需改版的全民教材,不分学龄高低,不分学校内外,不分语言种类,不分居住区域。尊奉关公,崇尚关公精神,是全体中国人的社会必修课,是中国人个人道德准则和社会伦理意识的公共课本,是每个中国人修身齐家安身立命的祖传秘方。人们可以选择不同的政治信仰和社会理想,也就形成了自己的人生目标和价值观念,但是关公的忠义仁勇精神,是每个人道德人格大厦都不可或缺的基本构件。有了这个基本构件,我们就会坚持正义,就会崇尚英雄。处人,我们会深情大义;处事,我们会光明磊落。危难时刻,我们就会挺身而出;义利面前,我们就会正气凛然。

可以说,到了现代社会,关公仍然是我们的道德标尺,关公精神,仍然是我们重建社会道德的精神营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