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 姐

■谷树一

2023年11月28日

一天,我给她说:“我没有姐姐,你就当我的姐姐吧。”她爽快地答应了:“那好,我以后就是你姐姐啦。”我平时羡慕那些有姐姐的人,我也有姐姐了。那天,我特别开心!

我刚认识姐姐的时候,对她并没有好感。我与她第一天被分配在一起工作时,她挑了十几个商品准备入库,多一个都不要,这是什么人呀?对别人的感受不管不顾,只挑自己喜欢的。

我俩由于工作原因,渐渐地交往多了起来,我对她的抵触情绪慢慢消失得无影无踪。前年一个冬夜,工作量加大,夜里还得加班。晚上八点多了,我还看不到结束的希望,有点烦躁。姐问我在哪里,她要帮我。寒冷的冬夜,姐的举动让我心里热乎乎的,世上还有这么好的人!

临近过年了,她回了趟老家。她回来时带了很多老家特产。姐姐给我装了满满一袋子,她说都是她姑姑亲自做的。这不是普通食品,而是姑姑对侄女一份浓浓的情。不知道她给自己留了多少,她却给了我这么多,这人实在。

一个雨天,我不慎把手机掉到水里,匆忙捡起时信号时有时无。我把这消息告诉姐姐,她要我在路边等她。我刚停下没两分钟,她也到了。她拿着我的手机鼓捣着,情况不见好转。其实我知道她也不会修,但有她在,我心里踏实多了。她从自己的车里找来曲别针,用手掰直,捅进手机一侧的针眼孔里,把手机卡取出来,擦干卡上的水滴。她的衣服湿透了,雨滴顺着雨衣帽檐滴到她的眼里、她的脸上。

还是没修好,我俩分头干各自的工作。没有了手机,我与外界失去了任何联系,心里没着没落。

我回来已是夜里十点多了。到站上时,一束微弱的光在我眼前隐约闪烁着。我心一惊,谁这么晚了还没回家?我走近一看,原来是姐姐,是她在等着我。她说无法联系到我,不知道我在哪里,只能在站上等着我。雨一直在下,雨滴再次打湿了我的眼。我俩出了站,我把她送回了家。

姐姐的母亲二十年前因病瘫痪在床,再加上自己的双胞胎女儿嗷嗷待哺,她便选择了现在的工作,既能上班,又方便照顾家里。兄妹们各有各的工作,她便独自揽下了照顾母亲的任务。前几年,姐姐父亲还能帮把手,后来父亲也病了,她就把主要精力用来陪护双亲,她的双胞胎女儿都管得少了。她说这么多年尽心照顾母亲,以后绝不会再找照顾老人之类的工作了,她干累了。她还说自己完全能胜任医院里的护工工作,她长年照顾母亲,绝对是一名合格的护工。说起孝顺父母,我认为她做得相当好了,可她内心感觉还是愧对父母。有一次,她说起父亲时,竟然泪流满面。

我这个人特别笨,虽然写文章几年了,却不会用电脑,也不会把文字直接打在手机上,生怕自己打字慢,影响写作思路。有了写作素材,先在大脑里酝酿几天,待时机成熟了,像小学生写作文一样,先手抄在笔记本上。有时间了,再打在手机上。我有时把文章打在与妻子聊天的对话框里,有时也打在与姐姐聊天的对话框里,然后收藏起来。稍微空闲了,我再对作品进行润色修改。很多时候,姐姐都是我作品的第一读者。姐姐很少对我的作品进行评价,不过,她每篇都会读的。唯一的一次,她说有些情节以前读过了。我立即翻开旧文,确实如她所说。随后,我便把重复部分删除了。

去年夏天,我回了趟老家。我知道她家就在高铁站附近住,给她带了点老家的食品。我出了站,老远就望见她在路边等我。我怪自己想事不周全,大热的天怎能让姐姐早早出来等我。她见了我,执意要把我送回家,我拗不过她,只能顺从了。有一次我的电车跑气,没法走了,她竟然骑了五六公里给我送来打气筒。

我母亲每年在老家上坟后,都会给我快递枣蛋。因枣蛋是我的最爱,还以为姐姐也喜欢。我问她味道如何,她和孩子们都以为是烤包子。哈哈,她们竟然把枣蛋当成烤包子了。我第一次听说。今年,我又给了她几个,她说比去年的好吃。看来,味觉也是慢慢培养的。

我有一阵迷上了“马齿苋糊涂”。每逢雨后,我家附近的坡上便长出一片嫩绿的马齿苋菜。我忍受着蚊虫叮咬,拎着袋子去摘。嫩绿的菜叶,让人垂涎欲滴,真想抓一把生吃。可惜菜叶不干净,还是忍住了。我每次分一半给姐姐,自己留一半。她好像总是凉拌,她不会我老家的做法。那阵我做“马齿苋糊涂”上了瘾。下一场雨,我就摘一次,也给姐姐带一份。我也不管人家爱吃不爱吃。直到有次,她忍无可忍了,说:“千万别带了,我吃腻了。”唉,我就是一根筋。

这个姐姐,虽不是我的亲姐姐,但我早把她当作亲人了。我记得我在一首诗里这样写道:夜路太长光线太暗/担心路上你的安全/怕你柔弱的肩/撑不住生存的难/看到你/我总是泪水涟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