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为“头前人”

■杨启鳌

2024年12月19日

岁月不居,溪水长流。不经意间,我从工作岗位退休已有十余载了,现在也是一个古稀老人了。人老喜欢回忆往事,我也不例外,眼前的事记不住,过往的事如电影。回首往事,波澜壮阔,有平凡小事,也有感人故事。

1972年,二弟参加了中国人民解放军,我在村里感觉脸上都光彩了许多。当时我是村里的干部,带领全村民兵在城西、村南地修引黄灌渠,引夹马口黄河水浇地。那是兴修水利的火红年代,我们村处在黄河灌区的中心,心中也有着对农业美好前景的向往,有着带领社员勤劳致富的美好愿景。那时年轻气盛,在修渠中,我带头干重活、苦活、脏活、难活。干活期间,热一阵、冷一阵、出汗一阵,不知道防寒保暖,白天连轴转,夜晚加班干,争取时间赶进度,结果感冒发烧到39℃。大家劝我休息去看病治疗,但为了起好表率作用,不耽误修渠工程进度,我又撑了两三天,结果身体发出警告,突然就晕倒在引黄渠道工地上……

突如其来的意外,把队干和群众都惊呆了,我这个近一米八的大个子说倒下就倒下了!大队党支部书记孙改名和村委干部许晓琴负责,将我送回家中。当时村里医生不敢接收,本家舅父和母亲便将我送到舅父亲戚所在的虞乡医院。经医生检查,确诊我因耽误了治疗期,由初期感冒发展为“大叶肺炎”。我的身体虚弱得无法呼吸,每一次呼吸都像拉风匣子,呼哧呼哧异常艰难。经过服药、打针、输液,在医院医生的全力治疗下,我很快恢复了健康。那时家里很穷,虽然病好了,但花的那么些个医药费,却没有着落,母亲很是焦虑。身体恢复后,我又积极投身于大队的各项工作中。

在那个吃不饱、穿不暖、经济非常困难的艰苦岁月,我担任大队民兵营长,并兼任村党支部副书记及村委会副主任。在当地老百姓眼里我就是一名“头前人”。“头前人”是荣耀,但也是责任担当。村里红白事,你要帮助社员料理;邻里纠纷,你要积极处理;生产劳动,你要带头。因为你是一名乡村共产党员,你是“头前人”呀!我家里兄弟姊妹众多,但多数年龄小,在学校上学,家里缺劳力,几乎年年都是生产队的欠款户。记得修渠那年过年前,唯一靠外祖母和母亲养的猪也没卖下几个钱,加上我之前治疗重病时的开销,过年实在紧张。

年终腊月,县政府、民政局等领导前来村里调查了解情况,听到群众反映我带领民兵修渠患病医治花费很多钱的事情后,县领导决定要照顾我这个困难户家庭,慰问照顾我们一百元钱。大队干部研究后都很同情,大家一致同意。那时的一百元钱,分量很重,可以办很多事情。领导在征求我个人意见时,我听了很激动,也很感动。可我想了想,对领导们说:“还是把这一百元给比我更困难的社员吧!”在场的领导和村干部们听了我的话都很感动。回到家,我和外祖母、母亲说了这件事。外祖母和母亲曾跟着外祖父和父亲在西安市生活过多年,她们很是通情达理、深明大义,都很理解我的决定。

人常说,好过的日子,难过的年。到了腊月,总要购置年货过个年吧!实在没有办法,母亲和外祖母只好拉下脸面找宽裕的人家借钱。恰巧这时,临猗县广播站广播了我不要县政府民政局照顾,将照顾我的钱转给了比我更困难的人的事迹,村里人都很感动。但村里老年人听到广播,又见我母亲和外祖母在村里借钱,便问:“县里领导照顾你娃,给钱,你娃不要,让给了人家,你们母子俩又在满巷借钱哩,你图了个啥?”母亲和外祖母给大家解释说:“我娃是‘头前人’,是村干部嘛,带头做好事哩,是为村里人办事哩。”老年人听了都说:“你娃心眼好,积福行善,给后辈造福哩嘛……”

第二年,我被村党支部及村委会干部、公社党委领导推荐,由县委领导研究决定抽调到县委,下乡担任了工作队队员,开始了社教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