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思念

2021年11月10日

□王月芳

晨起,站在院里,望着浩瀚无际的夜空,满天的星星眨着眼睛,那么晶莹,那么透亮,仿佛也在俯视着我。那一弯明月,犹如小舟,载我驶向那个叫作“思念”的地方。泪水模糊了双眼,思绪绵绵不绝。

四季轮回,转眼秋已尽,冬又来。寒衣节来临,爸爸,女儿想您了……

您坟茔的周围,那些小草、那些野花,春天发芽时,就带着女儿满满的祝愿,唯愿天堂无病患,爸爸开心笑颜展。

爸爸,您走后的夜里一直下着雨,而且一下就是好多天,也不知道是雨水裹着我的泪水,还是我的泪水裹着雨水。您的音容笑貌浮现在眼前,您唤女儿的声音仍响在耳边。“乖女儿,你学会做饭了?真棒!”这是我五岁那年,跟同院的梅儿小姐姐学着生火做完第一顿饭(蒸菜、笼馍、熬米汤)后您问的。您吃着热气腾腾的饭菜,一个劲地说:“美,美着哩!”

那时我们吃的是玉米面馍,蒸的菜里只放了一点盐,连油都没有。当时,一家人一年才分一点油,平时根本舍不得吃。我上一年级时,有好几个晚上,爸爸坐在小桌跟前,看我写着“1、2、3”“a、o、e”。有时我写不成,心急,爸爸说:“女儿,别急,写多了就能写好了。”有时没电,爸爸就把煤油灯点上,又担心我看不清,爸爸用针把那灯芯挑起,火苗子一闪一闪,带着油烟的味儿往上。红红的火苗映红了爸爸那慈祥的笑脸。爸爸一笔一画地教我写着自己的名字。“王”字还好写,我很快就学会了,“月”字也不太难。就这个“芳”字把我难住了,我使出十二分的专注,也写得七拐八拐,不成样子,总觉得写不好看。我歪着小脑袋对爸爸说:“爸爸,您给我起的这名字真不好写哩。”爸爸笑了,鼓励我道:“你会写好的。”在爸爸的耐心教育下,在我的努力下,我终于在自己的小本子上工工整整写出了自己的名字。我好开心,爸爸脸上也挂满了笑容。

我上小学三年级后,张小平老师是我们的班主任。第一次写作文时,老师让我们写《扫墓》,我很快就写好,并整整齐齐抄在给老师交的作文本上。没想到的是,这第一炮竟然打响了。老师把我的作文当范文念给全班同学听。从此以后,我爱上了作文。

有一次,我听邻居几位叔叔、婶子对我说:“听说张老师夸你作文写得很好。”我笑了笑说:“叔、婶,那是我们张老师教得好。”

一位婶子接着说:“我们在地里干活时,常常听到你爸对大家说你爱学习,作文本上老师总打的是优,文章里有好多老师用红笔在下面标出连笔的小圆圈,评语也很好。你长大了,肯定是好样的。”

我眼前仿佛看到爸爸说这些话时的一脸自豪的神情。爸爸从小,由于兄弟姊妹们多,家里贫寒,只上了两年小学,认识的字不多,他多么希望儿女能多读书学圣贤。

爸爸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在我的记忆里,他每天起早贪黑,从不闲着。爸爸一辈子当的最大的官就是生产队队长,他领着社员们给地里庄稼施农家肥、锄草、割麦子,用小镢刨玉米秆、打枣,农忙时,赶着牛去犁地播种。爸爸虽然不是党员,但是他有一颗爱国爱党的心。农闲时,他去山上拉过石头,在县城各单位搞建筑时,用小平车送过砖,啥苦活累活都干过。

包产到户之后,为了多打粮,爸爸又领着我和弟弟用锨翻地,整地,种麦子。掰玉米,刨玉米根,全用的是人力。随着社会的进步,日子越来越好了,农业用上了机械,农民也从那繁重的体力劳动中解脱了出来。然而,我那曾经年轻力壮的爸爸,不知不觉头顶已染上白霜。虽然上了年纪,但老爸身板硬朗,腰不弯、背不驼,走起路来依旧神采奕奕。

我心里知道,人,有生就会有死,但我没想到,爸爸会走得那么突然。去年的农历八月十四晚上,病魔无情地夺去了爸爸的生命,无情地撕碎了我的心。

爸,我知道您有太多的话没有说出来,我更知道,女儿是您放不下的牵挂。爸,您放心吧,女儿没有辜负您的期望,是您教育我善良诚信、本分做人,腰杆才能挺直。在您的教导下,女儿已成为您心里期盼的样子。

我让小草拥在您的身边,如女儿在您身旁陪伴。花瓣上的每一滴露珠,都是我的泪水点点。我托明月照亮天堂的路,好让您借着月光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