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09月28日
□邓育秦
岁岁中秋,今又中秋,大街小巷的月饼散发着诱人的香味,每当此时此景,我就会想起儿时母亲蒸的清香土月饼。
20世纪五六十年代,吃月饼是件相当奢侈的事,不仅要有钱和粮票,还要有月饼票,排着长长的队伍才能买到。掏钱买的月饼,除了送人外,剩下的只有中秋节献完月亮才能享用。母亲为了让我们度过一个美好快乐的中秋节,只好说:“好娃哩,外边卖的月饼还不是用面做的吗?也还是象征团团圆圆,我做的月饼又大又圆,比买的还要好吃,妈给你们做。”我知道母亲所说的“月饼”,就是自己蒸的白糖馅的馍馍,尽管不是很乐意,可对于平时啃玉米面馍的我们来说,能在中秋节吃上一顿白面蒸的糖馍馍,已经很满足了。
母亲花了大半天时间,才从供销社排队买回一斤白砂糖。鸡叫头遍,煤油灯的光焰把母亲瘦弱的身躯映在墙上,那张亲切的脸庞更是无比慈祥可爱。她从盆里倒出发起的面,不停地使劲揉着,先搓成长条状,又揪成小剂子,再捏成窝窝,放入芝麻和白糖,然后用包包子的做法把它包起来,滚上面粉,再放入从邻居家借来的月饼模具里,用力按压,最后把月饼轻轻倒磕出来,一个个圆圆扁扁的月饼就制成了,然后把它们放到炕上再次饧发,每一个环节都一丝不苟,谨慎入微。有时我会趁着母亲转过身,偷偷去舔吃芝麻白糖,母亲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在我的小手上拍一下,慈爱地说:“我家的小馋猫呀!”我咧开嘴笑着,赶紧一溜烟跑远。月饼上有桂花和月亮的图案,还有“中秋”的字样,漂亮极了,我在旁边看得惊奇不已,觉得母亲太神奇了,就像魔术师,不一会儿就变出月饼了。
母亲使劲拉着风箱,我和妹妹抢着往灶膛里塞柴火,舍不得离开厨房半步。旺盛的火苗蹿了出来,母亲被烤得红红的脸上挂着汗珠,露出幸福的笑容。
不一会儿,铁锅边就冒出了袅袅婷婷的热气,丝丝缕缕的香气开始在屋里萦绕,不停地诱惑着我们。等了又等,时间终于到了。母亲把月饼晾出来,瞬间满满的幸福感涌上了我们心头,清脆的笑声在老屋里久久飘荡。胖乎乎的月饼放在案板上,上面的图案和字迹已模糊不清,但那香甜的味道好闻极了!母亲高兴地看着我们吃月饼,比她自己吃还要开心。随后,她又包了一些月饼,让我给隔壁的爷爷奶奶们送去。
十五的夜,月圆当头,微风拂面,母亲把一盘月饼端上桌,一家人围坐在月光下赏月吃月饼,津津有味地听母亲讲嫦娥奔月和吴刚伐桂的故事,团团圆圆,其乐融融,我不知不觉就在母亲怀里进入了甜甜的梦乡。
如今,月饼品种繁多,可我念念不忘的还是母亲蒸的土月饼。那其中不仅有美好的童趣和悠长的回忆,更有浓得化不开的母爱。母亲离开我二十几年了,我只有把这份思念和爱,寄托于那轮圆圆的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