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1月22日
□刘月菊
梦里,奶奶坐在椅子上,她的后背依旧那样挺拔,银白的头发在阳光下闪着光,那样美丽。我在大门口叫了声奶奶,拄着拐杖的她从椅子上惊得站了起来,吃惊地问我:“病好了?”
我扶着奶奶坐在轮椅上,推着她从门口往家里走,天空突然下起雪。雪花很漂亮,打着转儿得飘落在我们身上,我和奶奶都开心地说:“下雪了。”奶奶伸出手接着雪花,看着雪花落在手心,她笑着,我也笑着,轮椅在雪地上留下两道辙印,在奶奶毫无保留的欢笑中,我仿佛看到她青春的样子,曾经的年轻和活力……
奶奶被推进屋子,青春瞬间就消失了,她仍是那个满头白发坐在轮椅上的老人,等着有人抱她下来,还被姑姑无奈地告知,弄脏了一些衣物。倔强的奶奶虽然坐着不吭声,但我能感觉到她的内心是委屈的,是不愿被揭短的。我极力帮奶奶守护她那容易受伤的心灵,急忙关上门窗,和姑姑一起洗涮收拾。这时,九宫格的窗户外面又哗哗地下起大雨,遮掩着嘀嘀咕咕的埋怨和纸张擦拭的声音。
梦里,我高声化解奶奶的尴尬,用身躯保护那一点点隐藏的自尊,用笑容来唤起奶奶的勇气,更用现身做法提醒亲爱的姑姑理解老人的那份骄傲和自尊。我知道,这样会让奶奶远离脆弱的边缘,因为我懂,懂奶奶所有的悲喜和愁苦。
每当这时,也就是每当梦里,我知道,又是好长时间没去看奶奶了,奶奶在想我,我也在想奶奶!我该去看奶奶了!梦结束,留下几行眼泪和思念的文字。早上八点,叫了一辆出租车,出发前往奶奶家!
现实中,不再是梦里的老房子,齐整的红砖青瓦大门楼矗立着,同样的是进大门的一声“奶奶”,把垂头打盹的奶奶惊醒,奶奶瞬间清醒地喊:“菊,你好了吗?能走了?”我的“嗯”字还没发出,奶奶的眼里已经有水珠在打转,担心和惊喜写满脸庞,她努力挺直有些佝偻的背,准备拄起拐杖给我拿个苹果,我按住有些吃力的奶奶,静静地抱着她。我知道在奶奶心里,眼前的孩子不论多大都还是需要被她照看,岁月在她面前永远是记忆中的流年。
我弯腰低头慢慢坐下,这个“慢”给了奶奶宣泄的时间,也给了我转换话题的时间。我抬起头,高兴地讲述我在医院的经历,把清肠说得跟玩一样,突,去一次厕所,突,去一次厕所,逗得奶奶挤出笑容,又讲我穿上病号服躺在床上被推着,看到的全是五花八门的景色,还讲我像过年“待客”一样,送走了三波病友,还包了场子。奶奶听得很投入,用愉快的表情回应着,她懂,孙女这是在宽慰她,不想让她心疼。
梦里梦外都是一份实实在在的牵挂,来来往往总还是那份能包容一切的祖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