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5月16日
◀普救寺景区蜡像《西厢记》“拷红”场景薛丽娟 摄
□王西兰
《西厢记》是我国乃至世界优秀文化遗产的瑰宝,代表了我国古典戏曲的最高成就。《西厢记》最感染观众的是什么呢?是“愿普天下有情人都终成眷属”的主题,是题旨深远、意境优美的艺术语言,更是它的人物塑造,特别是红娘这个艺术典型,让观众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我们知道,优秀文艺作品获得成功的标志就是塑造了典型人物。恩格斯说:“文学作品除细节的真实外,还要真实地再现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典型化的人物不是一般的作品能够达到的,也不是一般的作家能够达到的。艺术典型是那些极少数塑造成功的人物形象,是那些最成熟的甚至是伟大的作家在他最成功的作品中,用典型化的方法创造出来的。
典型人物具有独特的个性,又具有一定阶级或阶层的某些共性;是前所未有的,是具有一定时代意义的,是完全不同于别的人物形象的,是可以视为某种社会人物的“共名”的——就是某一类人物都可以用这个共同的名字。比如,我们把那些勇猛、粗莽的人,叫作“张飞”,原因是《三国演义》里典型人物张飞,成为这一类社会人物的“共名”。把冰雪聪明、孤高自许又悲哀愁苦、弱不禁风的女子叫作“林黛玉”,原因是《红楼梦》里典型人物林黛玉。
《西厢记》塑造了一个聪明伶俐、能言善辩、有正义感、热心肠、有侠义品格、有成人之美精神的红娘形象。红娘是整个文学人物画廊中前所未有的,是和别的文学人物完全不同的典型形象,有着不同于别人的典型性格,所以她是成功的艺术典型。她是伟大作家王实甫伟大作品《西厢记》的重要成就。有了她,我们的生活中就有了这样一位“共名”式的人物——那些为青年男女爱情牵线搭桥、热心成全的人,叫作红娘;把那些成人之美、成全好事的人,叫作红娘。
于是,红娘成了《西厢记》的代名词,红娘成了我们最熟悉的文学人物,艺术典型。
作为一个典型人物,红娘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京剧四大名旦之一荀慧生和荀派传人宋长荣、刘长瑜演出的《西厢记》,戏名干脆就改成《红娘》。
那一年,山西作家西戎老师来普救寺,老两口夜宿西厢小院。西戎老师说:“我们老夫老妻了,不要红娘来劳心费力了。”
那一年,作家马烽老师来普救寺,永济作协请他题词。他不假思索,提笔就写了两行字:“红娘本是小人物,实甫笔下成典型。”这个条幅应该还在普救寺的藏经阁保存着。
荀慧生也罢,马烽、西戎也罢,他们眼中的“红娘”是作家、艺术家眼中的红娘,也是普通观众、读者眼中的红娘。
红娘不是现实中存在的人物,而是《西厢记》里成功塑造的文学典型。《西厢记》故事发生在普救寺,发生在永济。也就是说,红娘这个人物诞生在永济。她的身上有着当地人鲜明的个性和特点,当地人有什么特点和个性呢?就是富有正义感、热心肠、有成人之美、成全好事的精神。不仅如此,红娘说话也是永济口音,甚至是当地方言。围困普救寺的贼兵被击溃后,在答谢张生的酒席上,老夫人突然悔婚赖婚,让张生莺莺以兄妹相称。张生莺莺痛不欲生,红娘在一旁则是义愤填膺。她唱道:
恰才个笑呵呵(才个,永济话:昨天叫夜个,明天叫明个,刚才叫才个),都做了江州司马泪痕多,若不是一封书将半万贼兵破(半万,永济话:五千),俺一家人怎得存活?
他不想结姻缘想甚么?到如今难着莫(着莫,永济话:不满,诘问)。
老夫人谎到天来大;当日成也是恁个母亲(恁个,永济话:你个,有不尊敬的意思),今日败也是恁个萧何。
(出自王实甫:《西厢记》第二本第四折【殿前欢】)
还有更重要的:唱词要押韵,这一段唱词的韵辙是“梭波韵”,“老夫人谎到天来大”,这个“大”字明显不押韵。但永济人把“大”并不念“大da”,而是念“妥tuo”——“老夫人谎到天来妥”,这就押韵了。
大念成“tuo”,这一段唱词,就合辙押韵,一韵到底。
把大念成“tuo”,不是永济还会是哪里人呢?
结论是:红娘是永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