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7月29日
编者按
书写河东厚重历史,弘扬运城现代文明。为了呈现河东作家写河东的精品力作,讲好运城故事,繁荣运城文艺,助力书写中国式现代化运城实践新篇章,本报今起推出“河东作家写河东”文学专版,刊发富含运城人文元素的作品。欢迎来稿,欢迎关注。
□韩绍敏
姚暹渠是一条古老的水渠,东出夏县,从我的家乡村南流过,向着永济的五姓湖(今伍姓湖)逶迤西去。村里的人们都叫它“大埝”!
孩提时的记忆里,姚暹渠荒草漫坡,杂树乱生,渠水时有时无。虽然家里的地头就紧挨着姚暹渠的北坡,但大人们总是说,渠里有狼,不要上去玩。可是越危险的地方越能激发少年的好奇心,何况那上面还有让人馋涎欲滴的大红酸枣!
20世纪80年代末,改革开放的春风已经吹遍了神州的每一个角落,姚暹渠脚下的家乡也不例外。父辈们照例披星戴月、早出晚归,生活虽然能比以前好些,但仍走不出贫困的阴影,上有老、下有小,让他们放不开胆子,下不了决心,只能在畏畏缩缩中做些小尝试;兄辈们早早告别了校园,他们不甘屈服于命运,想走出“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传统农耕,却苦无技术,只能凭一腔热血去闯、去拼,头破血流、遍体鳞伤,却依然不折不挠,因为他们没有退路。
在有姚暹渠陪伴的年少岁月里,我目睹和经历了家乡的变化,身边人群的变化,这变化中有痛苦、有喜悦、有悲伤、有欢笑。
我知道,变化是客观存在的,是不可避免的。但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该怎样通过变化去创建更加美好的家园,去追求更加圆满的幸福,则需要我们深深地去思考。
我的黄土地,我的姚暹渠!我的父老乡亲,我的兄弟姊妹!我的爱有多深沉,我的笔下就有多少欢欣和泪水!
一
1986年的河东大地,才入九月,秋色早早就浸染了山野,红浓绿淡,深紫浅黄,晴空万里,天高气爽。从晋陕豫三省交界的风陵渡向东北而望,越过莽莽苍苍的中条山脉,便是一望无际的运城盆地。古老的盐湖水势正盛,波光粼粼,湖天一色。盐湖向北地势渐高,一条郁郁葱葱的土岭东西横亘,与中条山脉一北一南联合将百里盐湖环抱怀中,这便是前人为提防盐池洪涝而修建的姚暹渠。
据《安邑县志》记载:“姚暹渠,古名永丰渠。源自夏县白沙河,亦名巫咸河,经过安邑、运城,又西至解州,由虞乡西北入五姓湖。周齐间废。及隋大业间,都水监姚暹复浚渠以刷诸水,俾不浸池坏盐,亦利灌溉。民赖其利,故以其名名之……统计渠长一百二十里。”经过姚暹的重新开凿,渠道更宽,渠身更厚。两侧的地势北高南低,北堤坡度较缓,相对较低,杂草野树遍生其上,南堤则高出地面六七十米,赫然一道山岭横亘于前,堤坝之上,歪脖的榆树、粗实的洋槐还有枝丫突兀的柿树,枝叶繁茂,绿荫丛中掩映着一条羊肠小道,来来往往的行人把它踩踏得平整、瓷实。
时近中午,路上难见人影。赵洋便在路边树下寻了片稍微平整的草地,用手中的包袱一铺,四肢摊开地躺了下去,一块凸起的草皮垫在他的腰部,软软硬硬的,让他很是舒服。他家的棉花地就在渠北边,连日的晴朗天气,太阳暴晒让雪白的棉花开满枝头。秋天就是收获的季节,各种农作物都在这时候不约而同地成熟了,眼看开学日子就要到了,赵洋想抓紧这几天替家人干些农活。吃过早饭,他就向父亲赵广厚打了招呼,拿了一个包袱、两条大编织袋,骑上自行车就来到姚暹渠边的棉花地。几个来回下来,一条编织袋便鼓了起来,另一条也满了一半,太阳眼瞅着就快到了头顶。由于棉花花朵盛开后会垂条,露水或叶屑沾上去就可能影响色度和质量,赵洋便决定歇上一会把剩下的给摘完。他把编织袋扎紧,堆在地头,自己拎着包袱爬上渠顶,渠里几乎没有什么水,他踩踏着渠底茵茵的绿草攀上南堤,折了几条绿叶茂密的枝条,给自己编了一顶凉帽,然后找了块荫凉歇一会。
正迷迷糊糊间,忽然听到一阵呼喊声传来,随之慌乱的脚步声也由远及近,赵洋一骨碌爬起,看见树影交错的小路东头有两个姑娘正向这边跑来,她们一边哭喊着,一边胳膊乱舞。赵洋随即明白怎么回事了,他抓起包袱和枝条编的凉帽撒腿飞奔过去,一边把包袱抛给她们,大喊:“蹲下,盖住脸和手!”一边疯狂地挥舞着凉帽,朝着迎面扑来的土蜂冲了过去。(1)
作者系盐湖区龙居镇人,运城市作协常务理事,出版有长篇小说《行年方是韶华》(原名《姚暹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