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隋园行

2024年09月02日

□尚建明

近几年曾多次走进新绛隋代花园游赏,总是感觉带走的情思里少了些什么。在一个细雨霏霏的午后,我再一次遵从了内心的召唤,走进了新绛隋代花园。

沿怪柏翠柳掩映下的甬道缓缓而行,心中盛满了万般期待。甬道上铺满了密密麻麻的鹅卵石,经雨点的浸润发着亮光,甬道尽头再拾级而上至一堂庑,“梁公祠”也。梁轨为隋时当地县令,在其任期的大旱之年,他考察地形,发现县城西二十里外的鼓堆泉无序乱流,遂率民众引余波进牙城,沿路开凿十二条水渠,解决了百姓吃水和田地灌溉问题,部分水流至绛州大堂后,形成一水池,历任州官在此建造亭台楼阁,便成了绛守居园池的雏形。当时民间百姓不解其由,怨声载道,误以为梁轨加重徭役赋税,视其为贪官。直至梁轨离任,不堪忍受百姓奚落的他在一个夜晚悄然离去。随着时间推移,“梁轨渠”的作用渐显,百姓收益突显,才知误会了梁轨,于是后人在泉水源头渠尾建造“梁公祠”祭祀梁轨。“有功于民则祀之”,梁轨虽官为县令,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后人至今仍然祭拜。绛守居园池是令人敬仰的。合了伞进入祠堂,仰望这位千百年前的先贤,我竟无言以对,滴答滴答的檐雨似在时间里不疾不徐地诉说着什么。

绛守居园池在我心中是奇特的。每次来这里,我都要在东园那道照壁前驻足片刻。挺拔的嘉禾楼前,怪石嶙峋的假山后,那一道精美古朴的镂空照壁驱使我去探寻。中间的六角形门洞上,嵌有四个大字,是篆体还是隶体?很是令人费解,我只能勉强知晓其中的“槑”是“梅”字。这几个字是唐代散文家樊宗师所书。樊宗师是古文运动的参与者之一,他力主诡奇险奥,刻意求奇,喜用生僻字,流于艰涩怪僻,时称“涩体”。樊宗师的一篇《绛守居园池记》,使该园成了中国北方的名园。虽然曾经风雨飘摇,这一道墙壁依然屹立不倒,依然文字清晰,成了一种文化的象征,以其特立独行的方式让游览园中的人去品味与欣赏。

绛守居园池是雅致的。甬道西有半亩方塘,此时的塘中荷叶田田,碧水荡漾,鱼跃其中。池南但见一亭,高约十米,歇山顶,三面皆窗,亭外石栏环绕,亭中摆有石桌石凳,此“洄莲亭”也,历代文人墨客驻足于此,诗兴逸飞,留下美篇。在绛守居园池的千载人文历史中,最有名的“居园池雅会”堪比东晋时期王羲之组织的那场“兰亭雅集”。这次诗会由北宋时期的欧阳修、富弼、梅尧臣、范仲淹等文人组织,留下众多诗篇。居园池因历代文人的雅集诗篇,在历史的长河中更加熠熠生辉,徜徉在这里,每一处角落都散发着文化气息。

园中有春秋夏冬四景,四时之景不同,情趣亦不同。洄莲亭四周又有四园,分别为牡丹园、水榭、竹园和芍药园。园中古树参天,园中有园,曲径相连。

和风细雨中的花园里,我独自一人撑伞而行。清幽的水榭边,我默念着那一首首诗篇,情不自禁。隋代花园,这座在历代文人诗文浸润下的花园,是一座集秀丽风景与深厚文化底蕴的花园。在这雨丝飘飘的午后,我游历其中,独享这一份清欢,不留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