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1月29日
▲明代刘俊《雪夜访普图》,北京故宫博物院藏。
□王茜
对于冬天,大家最期盼的应该就是下一场大雪了吧!“六出飞花入户时,坐看青竹变琼枝”,或是“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亦或是“年年雪里,常插梅花醉”。而我却特别期盼能拥有一次如谢太傅家的家庭聚会。古人对文化的传承便在这样温馨、融洽、轻松的家庭氛围中悄然展开。
东晋的谢氏家族是赫赫有名的诗礼簪缨之家。这样的家族遇到雪天无法外出,谢太傅便把众“儿女”召集在一起。
一个寒冷的雪天,谢太傅把全家人召集在一起,小辈围绕在长辈周围,谈论文章的义理。谢家文化气息浓厚,兴趣高雅。长辈也可尽享天伦之乐,家里充满温馨的氛围。
不久,雪突然下得大起来。太傅彼时雅兴大增,当起了“主考官”,欣然曰:“白雪纷纷何所似?”谢家人无论男女皆能作诗,出口成章。当场的答案可能不少,而兄子和兄女两个人的回答正在上演一场“文化对决”。
兄子的“撒盐空中差可拟”,用把盐撒在空中比喻白雪飘飞的形态,雪的颜色和下落的情态与盐都很接近,形似无疑。而兄女谢道韫“未若柳絮因风起”的比喻,把雪比作乘风起舞的柳絮,因风而起,漫天飘飞,随风飘扬,这才是大自然的造化,营造出了一种意境美。相比之下,“撒盐空中”的比方未免有些捉襟见肘了。一个讲究形似,一个追求神似。对此,“主考官”并未对两个比喻的优劣做出评定,只是开怀大笑,耐人寻味。
这里无意于判别兄子与兄女诗情的高下,而文章在最后对谢道韫身份的补叙,自然是对谢道韫才气的欣赏与赞许。聪颖的妹妹并不迷信兄长的才名。她觉得,用盐拟雪固然不错,但没有形容出雪花六瓣、随风飘舞、纷纷扬扬、无边无际的根本特征。于是,针对兄长的原句,她作了大胆的修正:“未若柳絮因风起。”而能让谢太傅开怀大笑的点,确在于裙钗不让须眉,侄女之诗才,更在侄子之上。
“咏絮之才秉风骨,芝兰玉树生庭阶。”谢太傅欣欣然,发自肺腑的爽朗笑声,两次愉快的神态描写,凸显出谢家家庭氛围的欢快轻松。
谢安,东晋著名政治家,淝水之战指挥侄子谢玄大败前秦,为东晋赢得几十年的安静和平。谢家,魏晋名门望族,谢安和谢氏子弟们相处融洽,关心他们的成长,富有生活情趣,平易谦和,这就是名门谢家、名士谢安的风度。
刘义庆的《咏雪》勾勒了疾风骤雪、雪花纷纷扬扬的下雪天,谢家子女聚集一堂即景咏雪的情景,赞扬谢道韫聪明智慧和文学才华的同时,我更为文中透露出的古代家庭生活情趣而赞叹。文章中展现了家庭和美温馨的一面,勾画了古人家庭教育和家庭文化生活的画面,展现了一个典型的书香家庭。
我时常想,我们现在的家庭,能有几家有这种温馨、融洽的生活氛围?又有几家的家庭教育中有这样的文化传承?(《菏泽日报》)